如果在市场上呆的时间足够长，你什么事情都会遇到。”沃伦·巴菲特（Warren Buffett）在3月份的访谈中表示。
3月8日前，89岁的巴菲特还只见证过一次美股熔断——1997年10月27日。但自3月9日起，美股10天内4次触发熔断，网友感叹终于和巴菲特一同见证了历史。
5月2日，人们再次见证历史：受新冠病毒疫情影响，数万名投资人无法亲赴奥马哈“朝圣”。一年一度的伯克希尔哈撒韦（下称“伯克希尔”）股东大会首次在线上举行，巴菲特成为“网络主播”，还首次用上幻灯片。
“看着台下几万个空的位子，去年这时候是爆满的。”巴菲特开场说道。谁也预料不到疫情会演变成这样。
美股熔断、疫情蔓延、原油暴跌，投资者们更想从“股神”巴菲特这里得到一些提示或者指导。在伯克希尔创立的60多年间，尽管也曾多次遭受重创，但奉行巴菲特的价值投资理念，最终时间都站在了巴菲特这边。
因此，在公布提问代表CNBC记者贝琪·奎克（BeckyQuick）的邮箱后，半小时内就有超过25000个问题涌入。
面对奎克一个接一个的问题，巴菲特详细作答，并时不时邀请陪同参会的副董事长格雷格·埃布尔（Greg Abel）补充。这位老人连续作答接近5小时，仍精力充沛。
不过，与惯例不同的是，受到疫情影响，巴菲特96岁的老搭档查理·芒格缺席了会议。 
“不要在美国身上下错注”
股东大会上，巴菲特仿佛在讲授一堂历史课：回顾美国231年的发展历史，国家财富从1789年的10亿美元，发展到2020年的100万亿美元。在这一历程中，美国经过南北战争、大萧条、股票市场的大下跌，遇到过一些极端情况。
巴菲特举例，1930年8月29日道琼斯指数为240.42，在1932年时一度跌至41.22。当时银行破产，储蓄流失，还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，直到1951年1月4日，超过20年后，美股投资人才刚刚回本。如今，道指已经达到24000。
“与1789年相比，美国现在是一个更好且更富裕的国家。”巴菲特在股东大会上多次提到，“不要在美国上下错赌注。”
业绩的短期剧烈波动很难不扰动投资人的心情。一季报显示，报告期内归属于公司股东的净亏损为497.46亿美元。其中，投资亏损（即股票投资）545.17亿美元，衍生品亏损11亿美元，运营利润录得58.71亿美元。
一季报披露，伯克希尔约69%的持仓集中在五家公司：美国运通、苹果、美国银行集团、可口可乐以及富国银行，而五家公司账面价值相较2019年末亏损421亿美元。
股神也失手了？
在2019年和2020年致股东的信中，巴菲特都解释了这种差异：由于2018年实施的新通用会计准则（GAAP），要求持有股票证券的公司将账面价值净变化计入收益，这将导致季度GAAP收益持续大幅波动。“芒格和我都不同意这一规则。”
季报特别标注：任一季度的投资损益通常都没有意义，会对投资者产生误导。“芒格和我希望大家把注意力放在营业利润上。”巴菲特在信中表示。2019年一季度运营利润为55.55亿美元，今年一季度同比增长5.69%。
在股东大会现场，巴菲特反复阐释他的时间投资哲学——从更长时间看市场，而不纠结于短期波动：“我抓住了美国发展的机会，但并不是每一天都是我希望的那样。”
清仓航空股：疫情加剧行业衰退
肺炎疫情发生，影响了伯克希尔的投资进展。例如，受到疫情影响，航空业面临挑战。
目前情况下，“大家都被告知不要再飞行、不要再旅行。所以，业务到底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，我们还不知道”。巴菲特确认，伯克希尔已经卖出了美国四家航空公司——美国航空、达美航空、西南航空和美国联合航空的“全部股票持仓”。
巴菲特解释，当卖股票时，通常是伯克希尔所持有某家公司的全部股票，而不是“还持有一家公司的一部分股票，我们要卖就全部卖掉”——“不是说本来拥有100%，现在要减到90%或80%，如果我们要改变主意，就是要全部卖出。”
“疫情对航空业有影响，人们当然还要坐飞机，但疫情后是否还需要这么多飞机？”巴菲特看空航空公司及飞机制造商的后续走势。
此外，巴菲特还称疫情将进一步导致部分行业，如报业的衰退。“疫情之前，报业的广告、销售量、发行量都在下降。疫情加剧了这一情况。”他还说，疫情也会对汽车业产生影响，“汽车销售商也不会在报纸上做广告了。”
2019年10月，巴菲特收到了一份300页的报告，提到在任何国家发生任何生化威胁，无论是自然的、故意的或是偶然的，都会对全球健康、国际安全和全球经济构成风险。同时，也有专家提示瘟疫大爆发可能带来风险，但并未引起关注——当时在视频网站的点击量仅有800多。
巴菲特坦言，目前他无法完全预测肺炎疫情未来的走向。“你们不知道的，我也不知道。”
巴菲特在致股东信中回顾了投资生涯：这些年来，伯克希尔收购了好几十家公司。最开始，他都认为这些是好公司；但有些公司后来的表现让人失望，还有几家更是灾难；但也有为数不少的公司超越了其预期。
手持千亿美元为何还不出手？
“别人恐惧时我贪婪，别人贪婪时我恐惧。”这是巴菲特的经典名言。那么，美股历史性熔断后，市场情绪极度恐惧，该抄底了吗？
一季度末，伯克希尔手握1247亿美元现金及等价物，已经创下历史新高，但并无具体投资动作。查理·芒格告诉《华尔街日报》，“飓风来袭，我们更像是船长，更希望带着一大堆流动资金走出来。”
“我们总是站在安全一边……基本上相对保守，但会在市场有明确安全预期时进场。”芒格称。
巴菲特在会上解释，伯克希尔一直持有较多现金，包括从9·11之后，有几天市场关闭，公司也准备了很多现金。
“要做好最坏准备，不管什么数字乘以0，最后都是0。”巴菲特称，“这种情况下，借钱投资并不合理。”
但巴菲特建议投资者购入股票，“当预期能长期持有，并在财务和心理上做好准备，不要指望买在最低点。”伯克希尔曾有过3次股票下跌50%的经历，但这并非公司出了问题，“关键是投资人心理要有定力。”
为何伯克希尔还不出手？
在2020年致股东的信中，巴菲特解释收购企业的标准：首先，在运营中，企业得获得良好的净有形资产回报；其次，得有能干且诚实的人来管理；第三，能以合理的价格交易。
伯克希尔偏好全资收购，并且出手的往往是300亿美元-500亿美元的大项目，这样的机会并不多。“目前，还没发现任何吸引人的东西，尤其美联储很快将开启公司贷款。”巴菲特称。
接班人选浮出水面？
尽管巴菲特精力充沛，但他毕竟已经89岁了。市场一年比一年更关心，未来谁能接棒他和芒格？
在2020年致股东的信中，巴菲特提到，伯克希尔已为他和芒格的离开“做好了百分之百的准备”。
此前，主管非保险业务的埃布尔与保险业务负责人贾因（Ajit Jain）被视为最有竞争力的两位候选人。
贾因67岁，分管保险业务，包括美国第二大汽车保险公司Geico及再保险公司General Re，在这一领域深耕多年。埃布尔56岁，分管非保险业务，擅长能源及公用事业投资，包括BNSF铁路及伯克希尔能源。两人于2018年同时获准进入董事会，晋升为副董事长，并获得相同的年薪1800万美元（1600万基础薪酬+200万奖金）。
巴菲特在2015年告诉CNBC，贾因与埃布尔之间“根本没有赛马卡位”一说。那时，巴菲特84岁。“董事会每次开会都会谈及这个议题，我都不知道谈了多少年。我们脑中有详细的计划。”
但《巴伦周刊》在2019年底的报道中预测，埃布尔更有可能“接棒”——贾因缺少埃布尔所拥有的管理背景，且在公众眼中“没那么应付自如”。
从5月2日的股东会安排上看，也暗示埃布尔更可能“接棒”——贾因在纽约，未到奥马哈现场参会，而埃布尔在现场与巴菲特一起回答股东提问。巴菲特不止一次问道，“格雷格，你有什么要补充的？”
巴菲特在信中表示，股东、媒体及董事会成员建议，贾因及埃布尔两位高管将获得更多曝光机会，“无论作为管理者或者个人，他们都非常杰出，大家应多听听他们的想法”。巴菲特称，“这一变化意义重大”。
但有股东向巴菲特提问，你在股东会上提到了三个人，格雷格·埃布尔、托德·康姆斯（Todd Combs）和泰德·沃什勒（Ted Weschler），但没有提到贾因。49岁的基金经理康姆斯在2019年开始担任汽车保险公司Geico的负责人，此前与沃什勒共同负责伯克希尔的部分权益投资组合。
巴菲特回应说：贾因对保险懂得非常多，但他的工作不涉及资产配置；保险公司提供了资金支持，但与他们（康姆斯、沃什勒）不同，后二位的工作是做资产配置。事实上，在伯克希尔的运作中，保险业务是长期投资的稳定资金来源。
但无论谁接班，两位位高权重者对退休后公司的运作颇为乐观，原因之一是：伯克希尔有着经验丰富且敬业的高级管理者，对他们来说，管理这家公司不只是一项获得高薪和声望的工作。
埃布尔称，无论巴菲特或查理在不在，伯克希尔的“投资文化不会有任何的转变”，管理团队在寻找更多投资机会，以维持原有的强劲动力。“伯克希尔的经理人有能力做好经济上的安排。”